新浪财经

中原集团主席施永青:香港地产30年(2)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7月08日 16:55 南都周刊

  

  那两次香港楼市危机

  南都周刊:在1982-1985年房地产泡沫时期,香港地产业是怎样的情况?

  施永青:当时房价上升程度比1997年甚至现在还严重,这个严重并不是表现在房价上——当时香港普通高层住宅约1000-1200港元/尺,豪宅约2000港元/尺,而是当时住房月供占香港一般家庭收入的比重高达180%,就是说,香港人实际上是买不起房子的,都是在炒楼。造成月供如此高昂的原因主要是,香港当时的贷款利息高达22%,利息太高,造成买房人负担过重,需求急剧减少,这是导致后来泡沫破裂的很大原因。

  《南都周刊》:这个泡沫破裂后,地产业遭受了多大的重创?

  施永青:(住宅)普遍跌了40%,写字楼跌了50%。其实,1982年香港房地产崩盘还有一个政治原因,就是1982年撒切尔夫人访华,讨论香港回归问题,当时香港各界担心香港回归后,资本主义制度会改变,土地、房产都会收归国有,更担心自己会被当成地主批斗,所以纷纷抛售不动产,很大程度上也成为香港房地产崩盘的另一原因。崩盘后,当时香港一些地产商借款过多,而房子又卖不出去,最后被迫倒闭,比较大的有嘉年集团、嘉宁集团等。还有银行产生大量坏账,像海外信托银行最后被政府收回等等。

  《南都周刊》:中原集团当时是如何度过危机的?

  施永青:我们当时还很小,只有两家分行,一家还是总行,加起来不到20人。危机之前,我们什么都做,全港通吃。危机来的时候,我想与其全港通吃,不如集中精力做一个区域。于是,砍掉分行,集中全公司的人投向大屿山愉景湾区域,这个区域由于是郊区,大中介只派1-2个人,我们是10多人,这样我们就成了愉景湾最大的中介行。后来我把这个总结成“战略上以1对10,战术上以10对1”,就是在公司规模上大公司是100多人,我只有10多人,处于弱势,但是在大屿山,我是10多人,他们只有1-2人,我就成了强势。我们就通过这种蚂蚁啃骨头的方法,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发展,到1983年下半年,公司便扭亏为盈了。

  《南都周刊》:这次危机给了香港地产业哪些教训或经验?

  施永青:其实,每次房地产泡沫的表现都差不多,当时香港也已经出现了“面粉贵过面包”的现象,地价也是1000多港元/尺,都赶上房价了。而且,像信和、嘉宁这些地产商,也都很疯狂,楼价越升,他们越去抢地。等市场一调整,企业出现危机就是很正常的了。到了后来几次泡沫,包括这一次内地的泡沫,也不过都是在重复“面粉贵过面包”的故事而已。

  《南都周刊》:中原从中积累了哪些经验?危机之后,又获得了怎样的发展?

  施永青:在市道好的时候,你要保守一点,而如果经历了市道低迷,你还能挺过去的话,你就可以进取一点。在危机之前我不敢扩张,所谓夏虫不可以语冰,我们没有经历过冬天,不知危机为何物。但在危机之后,我自己的信心大了很多,我可以放胆去扩张了。从1984年起,中原开始增开分行、增聘员工。到1994年之后,我们开始快速扩张,分行数量从1994年的40家,扩张到1995年的100家,1996年的200家,到1997年最高峰时期,中原一共有了300家分行,几乎每年都在成倍增加。也是在1996年,中原开始成为香港经纪行业的龙头。说我们是龙头,还有一个原因,当时香港中介行的操作模式是“代理为名,炒楼为实”,大家不是靠赚佣金来发展企业的,而是靠炒楼或是吃差价。这和客户利益产生了严重对立,中原当时明确要求“不炒楼,只赚佣金”,这后来成了香港乃至内地中介代理及二手交易的主要操作模式。

  《南都周刊》:回头来看,一年分行增加1倍以上,你是不是也犯了和大家同样盲目冒进的错误?

  施永青:(笑)市场好的时候,大家都这样。不过,有一点中原和其它企业尤其是内地企业完全不同的是,我们从来不贷款,我们都用自有资金再投资,采用自然增长的方法来获得企业的逐步壮大,因此,即便是调整,我们也会很安全。

  《南都周刊》:和第一次泡沫相比,第二次泡沫前,香港地产业又是怎样的状况?

  施永青:1997年左右,我已经感到房价很不合理,那时候,浅水湾豪宅已经卖到了2万-3万港元/尺,普通住宅近8000港元/尺,很多人不去生产,转而只靠炒楼赚钱。我当时在想,虽然富人可以花得起那个钱,但社会不应该也不会允许那么多的资金沉淀在房地产行业里,资源出现了严重错配,是一定要调整的。当时,香港住房月供占家庭收入比大概是120%,虽然没有1982年疯狂,但也大大超过一般家庭的支付能力,所以,当时香港流行“无壳蜗牛”这个比喻。当时香港房屋局局长也曾收到过恐吓信,因为人们认为是房屋政策的错误导致房价高涨,民怨沸腾,比如供应不足等等。

  《南都周刊》:当时香港房企大都是如何判断市场及进行策略选择的?

  施永青: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笑),和内地在2007年差不多,当时大部分企业也都在疯狂拿地,像长实、新地、信和等等。因为,在大家眼里,土地是可以一直升值的。而那时候香港的证券分析师也就和内地2007年的证券分析一样,把土地储备看成企业赢利能力的重要指标,只要有土地储备,你的股价就可以上升。所以,这也推动大部分企业采取积极进取的经营策略,纷纷疯狂拿地。

  《南都周刊》:在调整时期,他们又都是怎么做的?

  施永青:都是在第一时间便宜卖楼,长实、新鸿基、恒基、信和这些公司都是“劈价”,你低我比你更低,每一次开盘都创新低,一些大开发商,像恒基加快建设,长实更是宣传价格比“公屋”还低。以前香港市民在楼市好的时候买房都选在有新盘卖的地方买,新盘一开就把旧房的价格拉上去了,内地的一些主要城市,像深圳在2006-2007年上半年也是这样。而在1997年的时候你这么干,你就死了,因为新房比你的二手房还要便宜(笑),现在像深圳这些城市也开始出现这样的情况了(新盘价比二手房还低)。

  《南都周刊》:第二次泡沫让大家对香港印象最深刻的是两个,一是香港“人人都是负资产”,二是香港中介行业大洗牌。

  施永青:是的,这次泡沫中,香港中介的调整要比开发商大得多。当时,像长实、新地等大企业也都受到了明显冲击,但因为企业实力雄厚,都没有出现太大问题。但是香港中介的前五大代理机构(美联、中原、利嘉阁、香港置业以及鸿运地产),最后只剩下了美联和我们两家(利嘉阁为中原收购,香港置业转卖长实后为美联收购,鸿运地产于2003年香港楼市最低谷时期倒闭),按港人的说法,我们上了“头马车”(笑)。

  《南都周刊》:中原当时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施永青:也关了一些分行,最少的时候分行缩到了170多家,但和别人不同,我没有主动去砍(分行),别的中介都是按照一定比例砍掉分行(比如20%),但我自信没那个能力确定要关多少家(笑),所以就交给市场去选择,只要不亏就不砍,亏得严重就让市场自然淘汰。

  《南都周刊》:对当年的楼市泡沫,大家至今最津津乐道的仍是,中原在2001年反手做多收购了利嘉阁,而且正好是在9·11事件发生的时候。

  施永青:嗯,香港楼市在2001年仍然非常低迷,不过,我在2000年的时候想,经过冬天我还没有冷死,那我就可以大胆一些。那个时候,利嘉阁正好来问我有没有意向,9·11事件在当天早上爆发,我没有退缩,当天晚上我们进行了谈判,第二天就签了合同。收购了利嘉阁之后,我又投入了1个多亿才扭亏,到去年,利嘉阁为整个中原贡献了8个亿的佣金收入。

  《南都周刊》:是什么原因让你敢在香港楼市最惨淡的岁月出手的?

  施永青:我觉得那个时候买进,价钱应该是最便宜的。我的议价能力不强,但是因为大市低迷和9·11事件的爆发,当时它(利嘉阁)都不敢要太高的价,开价只有2000多万,我都没好意思压价(笑)。我想,利用市场局势和社会形势来谈判,要比用唇枪舌剑来讨价还价更有效果。

【 新浪财经吧 】
 发表评论 _COUNT_条
Powered By Google
不支持Flash
·城市对话改革30年 ·新浪城市同心联动 ·诚招合作伙伴 ·企业邮箱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