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银河与王小波的婚姻生活中,无论在美国,还是回国后,很长时间里,二人主要经济来源一直都是李银河的收入。“我觉得没什么,两个人谁赚多少都无所谓,只要能够满足生活需求就够了!而且,我觉得这也证明了王小波的足够自信。只有那些足够自信的男人,才会不去计较自己与妻子间的收入差距。”而在工作中,王小波更给了李银河很大的支持和帮助。
“毕竟,很多同性恋者不愿意被打扰,习惯了将自己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而我在搞同性恋研究的时候,有个别年轻男同性恋不愿跟女的谈,这个时候王小波就上了。有一次,王小波去公共厕所调查,回来跟我说,人家带他进去,当时里边所有人都探出头看他,结果一下子又扭了回去。出来后他就问带他进去的人怎么回事,人家对他说当然是没看上呗。这件事,弄得王小波特郁闷!”说着,李银河笑出了声。
收获源于选择
“当初之所以选择这个专业方向,是因为这几个领域都是社会学的经典研究领域,尤其关于性的研究,在国内还很少有人涉足。”她说,这些问题自己好奇,“研究它们能感觉到快乐,而且,对那些陷于不幸的人们也有所帮助。”而当初的好奇,却让她在这一领域扎下了根,更成为人们钦佩和尊重的学者。
“每个人所得到的正是曾经每个人选择的。我的选择,注定了要做一位研究者,到各地调查走访,进行深入的社会研究。看着这个社会在发展的过程中,有自己贡献的一份价值,这就是我收获到的最大乐趣!”李银河谈到,“也许,在很多人眼中看来,像和我当初的学历背景相似的人,如今怎么地都做到部级了。事情上,也确实如此,我们当年在一起的很多朋友都已经成了部长、副部长,像原来我们那个朋友圈子里,王岐山更成了国家副总理……呵呵,不过我在管理上似乎从来都不会有什么长处,与其如此,安心地做学问不也是件乐事么?”
现在,身为社科院社会学所家庭与性别研究室主任的李银河,每周二都会去一趟单位。其他时间,除了到各地做调查,则在家里写论文和专著,或者看看书、看看国外电影、听听音乐会。回首自己的前半生,李银河觉得平淡无奇,“跟小波在一起有点轰轰烈烈,除此之外,应该说是乏善可陈,也比较枯燥。”至于目前的状态,她觉得自己有清醒的认识:“对社会学还比较喜欢,做起来有一些快乐;对文学虽然无限向往,但是缺乏才能,如果最终开始着手了才发现很痛苦,那还不如干脆不做;也许最终发现,我真正喜欢做的事情是观察四季轮回。梭罗有一句话说得好:‘我们为什么不能像攀折一枝花朵那样,以温柔优雅的态度生活呢?’”她语气平缓从容,似乎在问旁人,但更多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1>> 李银河与父亲,父亲的言行身教对李银河有大影响。
2>> 文革期间,李银河在内蒙古兵团度过了5年知青生活。
3>> 1974年,李银河(左二)被推荐到山西大学,攻读历史专业。
4>> 1988年回国后的李银河,在确定自己研究方向后,经常深入农村调查。
5>> 李银河在王小波墓前。在李银河心中,“王小波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墓碑亦要独特一些。
偶然之间,选中了佛山陵园这块天然的石头。
6>> 李银河与自己收养的儿子壮壮。当儿子壮壮粘在身边儿时,李银河完全就是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妈妈。
7>> 拍照过程中,李银河摆出的唯一手势。李银河说自己只能做一名学者,而做不成演说家,更没有招牌式的手势。
N TICE
李银河行言录
2005年6月
● 针对都市白领族的“闪婚”,李银河表示支持。
2005年7月
● 指出国学应研究,但前提是批判。
2005年8月
● 主张实行卖淫非罪化,根治对性工作者犯罪。
2005年12月
● “广州婚前性行为达86%”的观点引发争议。在另一次讲话中,指出“70%的北京人有婚前性行为”。
2006年3月
● 李银河的“同性婚姻方法”提案第三次受挫仍表示继续提交。
● 声援女子上班被强奸按工伤索赔。
2006年两会期间
● 提出“采访15分钟内免费,一小时以上按500元/小时收费”引发争议。
2006年4月
● 刘忠德炮轰超女,李银河表示不能取缔。
2006年7月
● 为一夜情正名憧憬“多边恋”。
2009年2月
● 李银河指赵本山小品《不差钱》侮辱同性恋。
对话李银河
在上世纪80年代末,很多人都是忙着往国外走,更希望能够在国外定居。而您怎么选择回国了呢?
在美国,国家是人家的国家,文化是人家的文化,喜怒哀乐好像都和自己隔了一层,对这个国家没感觉,更没感情。而我又是研究社会学,在这样的国度怎么可能做研究。而回国后,国家是自己的国家,文化是自己的文化,做起事来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在中国,有些事让人看了欢欣鼓舞,也有些事让人看了着急生气,但无论高兴还是着急都是由衷的,像自己的家事一样贴近,没有了在国外隔靴搔痒的感觉。再有就是王小波,作为一位文学创作者,他的骨子里都是中国的,只有回国才能更好地进行创作,因为这块土壤最适合他。
针对您所倡导言论的各种批评,是否会影响到您的生活与心情?
我生活得很愉快。我想我所想,说我所说,如果碰巧有人喜欢,我引为同道;如果有人不喜欢,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我不可能让所有的人都喜欢我,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抱负。
也许您的很多观点在国内看来惊世骇俗,但在西方可能并不新鲜,好像没什么创新,在这方面您有什么遗憾吗?
在理论上我没有太多的抱负,毕竟理论上的创新是非常非常难的。我所做的,更多的是传播观点和经验研究。
在很多人眼中,您的观点是前卫的,而您自己的生活似乎是保守的。您能否分析一下您怎么会给别人造成这么一种印象?
因为我的行为、我的选择、我的价值观、我的生活方式确实还是比较传统的。我的生活方式确实好像是一点都不前卫。像平时穿的衣服也就一两百块钱,几十块钱的也有。
您觉得这种相对保守会不会跟人们普遍脑子当中还有更多的传统观念有关?
应该是这样的。现在社会中最大的一个问题是反“性”,有这么一种气氛,就是对性基本上是否定的,所以才会出现很多问题。比如说安全套进大学都会引起一场争论,把怀孕的大学生开除,也引起好大的争议。我觉得所有的事之所以思想理不顺,就是因为对性基本上大家有一个否定的态度,就觉得这是一件坏事、是一件丑事。可实际上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在观念上对性比较肯定,把它当作好事、自然的事,那么很多事情、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很多人了解您,大多都源于您是王小波的夫人。您自称是位女权主义者,您在乎别人最先认可您的时候不是作为社会学家李银河,而是作为王小波的夫人吗?
实际上,如果从统计学来讲,确实有很多人是先知道王小波后知道我的,但是也有一批人是先知道我后知道王小波的。对这个问题我也不太在意,毕竟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 喜欢文学的人,肯定会关注到王小波的作品,进而更喜欢王小波;要是喜欢社会学的人看我的书,就比看他的书多。我觉得这种先后的认知都无所谓。
如果可以从头来过,你希望如何度过此生?
读有趣的书、写有趣的书,听美的音乐,看美的画,观赏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随心所欲地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