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一只蚂蚁，却能在瞬间以闪电般的攻击咬死一头大象。在6月21日，它只用几页纸片，就让在香港上市的中国地产巨头恒大地产的市值一夕之间蒸发将近80亿港元。香橼研究这家只有一名正式员工的小公司，在过去6年里先后狙击了20家中国概念股公司，其中15家股价跌幅超过66%，7家已经退市。而这名正式员工，是年届四十的犹太人安德鲁·莱福特。

　　据《21世纪经济报道》

　　解密“香橼”：只有一名正式员工的小公司

　　6年狙击20家中国概念股

　　香橼缔造者

　　“华尔街怪胎”

　　+“家庭煮夫”

　　香橼研究(Citron Research)的创始人，是一个早年曾经因雇主的不当行为被禁止进入期货市场交易的华尔街怪胎。

　　莱福特是一个40岁左右的犹太人，4个小孩的父亲，住在洛杉矶郊区一个环境还不错的社区里。如果不是他12年来不断调查做空上市公司的行为引起了华尔街的瞩目，他和那些每天接送小孩的“家庭煮夫”恐怕没什么区别。

　　当年，22岁的莱福特刚从美国西北大学政治学毕业，进入了一家期货公司工作，6个月后，那家公司因为不当行为被处罚，所有的员工被禁止在期货交易行业继续从业。莱福特便移师证券市场，于2001年创办了Stocklemon(股票柠檬)网站，专职从事做空股票的调查。

　　"柠檬"在英语里代指不好的东西，”他告诉记者，“后来我觉得这个名字太直接了，所以用法语的"柠檬"(Citron)代替。”这就是现在的香橼研究，它目前只有一名正式员工，就是莱福特本人，换句话说，莱福特是自己的老板。

　　每天早晨4：30左右，莱福特就起床开始阅读，等当地时间6：30美股开市，跟踪市场动态。下午闭市后他会做一些自己的调查研究，或者去打打高尔夫，然后接小孩子放学回家。晚上则是他和中国方面联系沟通的时间。

　　“我的工作是试图将这些信息结合起来进行综合分析，然后选择性做空。这就是我的主业，我以此为生。”莱福特表示。他不避讳自己做空的目的，他说，香橼研究是一家调查机构，同时也是做空机构。

　　“不能完全从我从事的这个工作上来分析我个人的性格。我试图做一个负责任的父亲和家人、好的邻居等。我挣钱是用来做我想要做的事情。”他说。

　　在过去的12年里，莱福特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对150多家企业进行做空，在2006年之前，他枪口所向大多数是美国的上市企业。莱福特根据不同的项目，临时雇佣2-10人的团队一起工作。

　　在名声高于一切的做空行业内，有人拿出他被禁止进入期货行业以及2010年因打架被拘留的不良记录对他进行攻击，但莱福特告诉记者：“那些指责我过去的人很愚蠢。我所发出的报告，每一句话都是诚实可靠的。所以，在过去十多年里，我从来没有输过任何一个由做空报告引发的起诉案。”

　　独立分析师 Michael Goode表示：“我不总是认可他用的那些煽动性的语言，当然也不认可他网站的过分炫耀的设计风格，但是我敬佩他做的那些彻底的研究。”

　　讨厌的标签

　　忌讳被说“专门攻击中国股票”

　　6年前，莱福特开始将目光转向在海外上市的中国公司。

　　自2006年9月2日莱福特发布针对中国科技发展集团的第一份报告以来，其做空的20家中国公司中，有15家股价大幅下跌，7家摘牌退市。

　　记者注意到，从2010年以来莱福特明显增加了发布中国公司做空报告的频率，同时在每一起案子中增加了发布追踪报告的次数。2011年4月26日，他首先揭发东南融通财务造假，导致后者因丑闻关门歇业。

　　截至目前，香橼研究和哈尔滨电气以及奇虎360的博弈回合分别有5到6次，每次都是拿出一堆报告数据和对方隔空开战。现在，哈尔滨电气已经于2011年底通过私有化退市，而香橼和奇虎360的对战似乎还没有结束。

　　莱福特不在意别人攻击他的过去，却忌讳别人说他专门攻击中国股票，他似乎很讨厌被贴上这种标签。

　　在列举了自己在猎杀中国股票的辉煌战绩后，他特别写道：这份报告不应该引起以下的歧义，即认为香橼研究有任何针对中国或者中国投资的不满情绪。香橼研究相信，中国的投资空间(尤其是那些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的确因为第三方独立监管机构的缺失而存在许多风险。这和1933年和1934年美国市场通过证券法案前的情况相似……最终随着市场成熟，不好的企业将被清洗出局。

　　他开始用行动证明自己对中国企业没有偏见。

　　2011年11月1日，莱福特开始攻击奇虎360的商业模式问题，认为它是“被资本市场最为误解、价值最被高估的中概互联网股票”。结果，11月2日，奇虎360全天跌幅10.34%。与此同时，莱福特做多搜狐，并认为和奇虎360相比，搜狐的商业模式健康很多。

　　“我只看公司个体，不关注行业甚至于国家。”他说。

　　不过，也有人指出莱福特所提供的信息并非全都准确。金融专栏作家John Foley就表示，这次香橼在一些数字上有明显的错误，比如在计算恒大买地成本时，没有把未完成建筑的数据统计进去。

　　谈到接下来要攻击的目标，莱福特向记者透露，那是一家位于美国的制药企业。同时，尽管没有行业偏好，但他总体上对中国的互联网企业“很感兴趣”。

　　对话莱福特

　　“新兴经济体需要经历成长的烦恼”

　　记者：从2006年你就明确地开始做空中国股票，这是有目的的么？

　　莱福特：我要声明，我不希望人们认为我是在打压全体中国概念股票。那些不诚实的企业或者会计师事务所给予中国企业一个十分不好的名声。给大家的感觉是：哦，这就是中国人做事情的方式。而实际上，每一个案子都有自己的特点。

　　记者：你在香橼研究的网站上特意开辟了一个“香橼了解中国”的页面，难道不是有专门目的？

　　莱福特：我这么做的确有我的目的：我不想让投资者认为我不懂中国。因为我并不在中国生活，在中国也没有固定合作伙伴，因此有人质疑我对中国公司的了解。但是我告诉大家，我的调查是值得信赖的。尽管如此，我不认为我所调查的公司可以代表所有中国上市公司的普遍特点。但我相信，这是每一个新兴经济体都要经历的成长的烦恼。

　　记者：但是，从你过往150多份报告中，鲜有针对其他新兴市场的。为什么单单看中中国这个新兴市场？

　　莱福特：因为和其他新兴市场相比，中国有更大的流动性，而这正是我在这个市场有更多做空机会的原因。而在其他的新兴市场，比如巴西等地，有太多大型的自然资源企业，我个人对于自然资源类股票的交易并不感兴趣。

　　记者：中国概念股在海外市场屡遭猎杀，股票价格往往不足1美元。投资者信心难以恢复。你觉得这不是像香橼这样的做空机构频繁做空而导致的吗？

　　莱福特：当然不是。股价低是因为他们自己的问题，投资者不相信他们了。中国企业目前在财务上最大的问题是透明度和诚信度。每个企业都会有好的时期和不好的时期，要做到的是诚信。即便是最伟大的公司，也会遭遇难堪的季度报表。

　　记者：接下来哪些中国企业可能是你的目标？

　　莱福特：这个问题我现在没有办法回答，我在选择行业和公司上没有限制。但是比较确定的是，我不会做空中国国有企业和银行，因为有政府在后面全力支持。

　　背景链接

　　中概股危机蔓延

　　香橼研究做空在香港上市的恒大显示，发酵了近两年的中概股危机，正悄然从美国市场向其他海外资本市场蔓延。

　　“做空机构已经把中国公司整体作为一个卖空和攻击的目标。由于在美上市中国企业的市盈率普遍偏低，已经没有太多的空间留给做空机构。于是做空机构纷纷转战香港，在那里中国企业的估值相对更高。”美国长盛律师事务所负责中国业务的合伙人姜浩在接受采访时表示。

　　从2010年开始，香橼、浑水、穆迪等机构对多家中国企业做出财务造假等攻击，致使大部分被攻击的中国企业市值大幅缩水，甚至退市，海外投资者信心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