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敢死队”、人肉炸弹、娃娃兵,这些原本普通的老百姓在一刹那间变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战争武器,在亚洲44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匿藏着近10个国家的叛军,他们或在丛林里风餐露宿远离家人,或为民族仇恨命丧战场,让我们一同来揭开他们的真面目。
时代周报记者 马欢 发自广州
巴基斯坦
激战斯瓦特
一面巨大的巴基斯坦国旗飘扬在海拔2100米的加拉特山上。就在不远处,一群巴基斯坦士兵还躲在在沙袋筑成的防线后面,保持着警戒。
这是巴基斯坦的斯瓦特河谷,作为巴基斯坦的著名风景旅游区,这里曾被称为“南亚瑞士”,但它却在过去几年被阿富汗的塔利班武装分子牢牢控制着。
“这里的地形曾是他们(塔利班)天然的屏障,我们连续两次都没法攻占下来,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一名巴基斯坦军官布里格·阿贾卜说。
从今4月末开始,巴政府决定以1.5万人的优势兵力,向这一带的塔利班分子发动进攻。据路透社报道,目前,巴基斯坦军队已成功控制塔利班武装在斯瓦特河谷的几个主要城镇,正准备向北继续追击。
这也标志着,巴基斯坦对塔利班武装分子的“剿匪行动”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巴基斯坦“塔利班化”?
诞生于阿富汗,武装派别塔利班也被称为伊斯兰学生运动武装,其骨干成员大多来自宗教学校或受过培训的阿富汗普什图族难民。他们属伊斯兰教逊尼派,代表普什图族的利益,致力于建立“世界上最纯粹的伊斯兰国家”。
巴基斯坦北部的斯瓦特地区居民多为普什图部族,巴政府在此影响力不强,加之其山区的地形特点,非常适合塔利班在该地区盘踞。进入斯瓦特地区后,塔利班对当地进行所谓胡萝卜加大棒的统治。一方面,他们设立了“影子政府”和大量的检查站,设置一大批禁令,对任何反抗力量进行残酷镇压。另一方面,塔利班注意收买当地的民心,他们通过打击富人来赢得下层穷人的支持,甚至还出资帮当地居民建造房屋。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数较少的塔利班分子在巴基斯坦境内掀起了一股恐怖巨浪。据美国《时代》周刊报道,仅在过去18个月,巴基斯坦发生了数以百计的恐怖主义袭击,并夺走将近2500条生命。
尽管有人认为,目前只是斯瓦特河谷的问题,并不能代表整个巴基斯坦。女飞行员里法特·哈耶说,“塔利班不可能掌握巴基斯坦。我们人太多了,而他们(塔利班)人太少了。”但频繁的恐怖行动已经引起广大平民的不安。在拉瓦尔品第市,妇女们担心,如果她们不戴上头巾就会受到骚扰;而在拉合尔,女校里的学生被禁止穿蓝色牛仔裤。
对此,巴基斯坦资深记者艾哈迈德·拉西德这么评价说:“我不会再说巴基斯坦正在悄然塔利班化,那已是飞速的塔利班化。”看来,如果再不采取行动,巴基斯坦很有可能一步一步继续让塔利班逼近。
美巴联手剿匪
事实上,早在2年多以前,巴基斯坦军方也曾派兵前往当地开展清剿活动,甚至还尝试签署和平协议来稳定当地的极端武装分子,以免造成大量平民伤亡。直到今年2月,巴基斯坦总理吉拉尼还表示,“我们有各种各样的选择,我们也有能力和决心,但我们想要一种两全其美的方法,这样才不会给当地居民带来伤害。”
然而,妥协反而使得塔利班更加猖狂。5月7日,巴总理终于正式宣布,对斯瓦特河谷采取军事行动:“武装部队已经召集,为了消灭武装分子和恐怖主义分子,我们不会在极端分子面前低头。”5月23日,军方发言人阿塔尔·阿巴斯少将在首都伊斯兰堡召开的新闻发布会说,政府军已和塔利班武装进行激烈交火:“巷战已在明格拉(巴基斯坦城市)打响,请耐心等待结局。”
据分析,塔利班武装人员在巷战中可能采取“打了就跑”战术。甚至使用平民作为“人体盾牌”,阻止政府军攻势。不过,在强大的攻势下,巴基斯坦最终还是取得了关键的胜利。
据巴基斯坦军方提供的数据显示,在近一个月的军事行动中,政府军共击毙1095名武装人员,军队阵亡人数为63人。尽管如此,这次的行动导致近200万平民逃离该地区,大约20万人居住在设备简陋的临时难民营里。
与此同时,美军也尝试对巴基斯坦靠近阿富汗边境的塔利班藏匿地发动了数次导弹袭击。美国方面表示,美军十分欢迎巴基斯坦采取的军事行动,增兵后的阿富汗美军也将与巴军在阿富汗边界地区东西夹击塔利班和“基地”的最后武装力量。此外,包括英国在内的其他西方国家也对此次行动表示认同。
巴基斯坦总统扎尔达里6月1日在公开场合表示说,巴基斯坦安全部队已经控制西北边境省几乎所有重要地区,打击塔利班武装的军事行动不久将结束。
塔利班可能反扑
尽管战场上捷报频传,但取得胜利的巴基斯坦的日子也许并不好过,一方面,剿匪行动造成了不可避免的平民伤亡和房屋毁灭, 据英国《独立报》报道,自4月对塔利班采取军事行动以来,已有大批巴基斯坦民众被迫离开家园,现在,每天需要转移的难民人数高达8.5万人,很多收家庭已经不堪重负。
美联社报道说,尽管巴政府军眼下的军事行动得到国内各派政治势力和普通民众支持,但是,如果军事行动迟迟难以收尾,更多平民被迫逃离家园,这种支持能否延续下去将被打上问号。
另一方面,塔利班分子仍有可能疯狂反扑。据悉,自巴军的清剿战争打响至今,巴基斯坦已经发生八起恐怖性爆炸事件。据法新社报道,6月1日,在巴基斯坦西北部一个公共汽车站就发生了一起汽车爆炸事件,造成至少1人死亡,另有8人受伤。据悉,爆炸发生在巴基斯坦西北部边境城市戈哈特,这是巴基斯坦政府军一个驻防重镇。同一天,巴基斯坦警方也证实,几百名巴基斯坦学生和亲属于当日晚上在邻近地区被塔利班绑架,尽管军方后来表示学生已获释,但校长仍处于失踪状态。
除此以外,印巴冲突也成为了隐患。据了解,由于有去年11月发生在印度孟买的恐怖袭击案,塔利班很有可能通过袭击印度嫁祸巴基斯坦,再度引发这两个有核国家的新一轮冲突。
斯里兰卡
“猛虎”归山
就在巴基斯坦陷入和塔利班的苦战之时,南亚地区另外一个国家最近才结束了叛军的困扰。斯里兰卡,这个素有“印度洋明珠”美誉的南亚国家,自“泰米尔伊拉姆解放之虎”(简称“猛虎”)组织成立至今 ,一直在无休止的内战中挣扎,直到现在才趋于缓和。
作为世界上曾经最令人畏惧的恐怖组织—“猛虎”, 他们在鼎盛时期被称为最凶猛善战的游击队,他们引发四次国内战争,发起无数次的暗杀行动和自杀袭击,甚至占领了这个国家将近三分之一的领土。
而如今,尽管仍有人相信,已被官方宣布击毙的猛虎首领普拉巴卡兰还活着,还将“继续领导泰米尔人的尊严和自由之战”,但“猛虎”的败局已无法挽回。
训练有素的游击力量
猛虎组织的产生,和斯里兰卡两大民族僧伽罗和泰米尔的矛盾密不可分。据了解,20世纪70年代初,由于斯里兰卡政府出台了偏袒僧伽罗人的政策,不满的泰米尔人成立了“泰米尔联合解放阵线”组织。1976 年,该组织中分离出以建立独立的“民族国家”为使命的极端组织—“猛虎”组织,其首领普拉巴兰卡也在这个时候初登舞台。
作为一个狂热的民族主义分子,普拉巴卡兰出生于一个泰米尔人的中产阶级家庭,幼年的经历给他的民族情节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在他不到4岁的时候,斯里兰卡就爆发了反泰米尔人骚乱。传说,他的叔叔是被棍棒打死的,而他的姑姑脸上的烧伤一直给他留下难以磨灭的影响,作为这样一个时代的产物,普拉巴卡兰时常问自己:“他们为什么不反击?”
追随印度激进主义的代表钱德拉·鲍斯和巴加特·辛格,普拉巴卡兰堪称一个心狠手辣的“泰米尔之虎”。 在组织内部,如果谁不忠实于他,便难逃一死。他还要求每个成员的脖子上都挂一瓶氰化物,一旦被捕就要自杀,甚至连他本人也不例外。
在普拉巴卡兰的领导下,“猛虎”组织成为了世界上最训练有素的游击力量。他在与政府的对抗中,大力推行“人体炸弹”战术。而普拉巴卡兰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将“猛虎”组织分为行动、情报、政治还有财政四部分。
为了扩充和购买军备,他在国际范围内开展广泛的宣传和募集活动,除了来自海外泰米尔人的大量捐赠外,“猛虎”组织也在世界各地开展一些商业活动,以获得资金。据了解,猛虎组织在世界上54个国家设有宣传机构,90万移居海外的泰米尔人,平均每月捐款超过100万美元。
女“敢死队”轰动世界
尽管在争取民族自治方面,“猛虎”组织赢得了一定的支持和同情,但是它所采取的恐怖暴力却非常残忍,在成立后先后制造了一系列的不择手段的恐怖事件。
据了解,组织中有一批由女性青年组成的“敢死队”。她们均在 20岁左右,身捆炸药包,是“猛虎”组织中的“人肉炸弹”。近几十年来发生在科伦坡和斯里兰卡其他地区的自杀性爆炸案,多起是她们所为。此外,“猛虎”组织也依靠儿童来为其服务。据斯里兰卡当地媒体近日报道,在约30万泰米尔族战争难民中,目前已鉴别出200名被“猛虎”组织强行招募的娃娃兵。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斯里兰卡代表菲利普·杜维梅尔说,这些娃娃兵只是被“猛虎”组织强行招募的娃娃兵中的一小部分而已。自2003年以来,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共收到6000例“猛虎”组织强行招募娃娃兵的报告。
为了控制贾夫纳半岛的大部分地区,“猛虎”组织先后除掉了“泰米尔伊拉姆解放组织”、“泰米尔伊拉姆人民解放阵线”,并于1989 年 、1990年分别杀死了“泰米尔联合解放阵线”主席阿米赛林根姆,“泰米尔伊拉姆人民革命解放阵线”总书记帕马纳拉巴。
除了对铲除本族异己不遗余力外,“猛虎”组织对待其他政要也是毫不手软。1991 年,猛虎组织用自杀式腰带炸弹炸死印度前总理拉吉夫·甘地。斯里兰卡前总统拉纳辛哈·普雷马达萨也死于1993年的人体炸弹袭击。另一名前总统库马拉通加夫人,在2005年的一次自杀性爆炸中被炸伤了眼睛。至于那些平民自杀性袭击,更是不计其数。
根据统计,自90年代以来,“猛虎”组织共进行了200多次自杀式恐怖袭击,无论普通平民还是政治家都成为猛虎组织自杀式袭击的主要对象。可以说,猛虎组织的暗杀政要的种种恐怖行径轰动了全世界。
未来廿年不会消失
虽然骁勇好战,但是“猛虎”组织终究难逃被政府军击溃的命运。尽管在与猛虎军对决的这26年期间,斯里兰卡政府曾与其有过三次停火协议,但双方打打停停,局势一直不见稳定。2006年,斯里兰卡政府军对“猛虎”组织进行新一轮打击,2009年,战争终于走到了终点。5月19日,斯里兰卡政府宣布与“猛虎”组织武装冲突结束,而政府军队也自1983年以来,首次接管整个国家的领土。
据新华社报道,尽管仍然坚决不投降,但是目前“猛虎”组织控制区域可能只有十几平方公里。另据联合国统计2009年以来,有6000多名斯平民死于战火,另有一万多人受伤。而斯里兰卡方面声称,自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死于战争的平民约有7万人。
尽管取得了大范围的胜利,很多人对局势却表示不乐观。斯里兰卡国内分析人士认为,随着军队的大范围胜利,“猛虎”组织接下来将会将更多的目标放在小范围的游击战炸弹袭击上。
斯里兰卡陆军司令萨拉特·丰塞卡也表示说,现在的军事行动只是把“猛虎”组织和政府进行常规战的能力大大削弱,但是“猛虎”组织在未来的10年到20年的时间内可能还会继续存在,并且仍然可能继续通过游击战和恐怖袭击的形式给斯里兰卡政府造成较大的困扰。
缅甸克伦民族联盟:和谈破裂
占缅甸总人口近10%的克伦族是缅甸的第二大民族。早在19世纪,英国殖民者在缅甸使用民族制衡政策,使克伦族武装得到培养和重用。二战期间,克伦族武装还成为英军抗日的重要力量。不过,自1948年1月缅甸独立后,克伦族联盟就拿起武器,向缅甸政府争取民族自治和平等权,目前该联盟被认为是世界上进行武装斗争最长久的一支军队,并且是缅甸国内得到西方社会支持的反叛武装之一。
克伦民族联盟最强盛的时候拥兵6万,由于战斗力强盛,国际影响甚广,一直被军政府视为眼中钉,对其打击力度也最大。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虽然缅甸军政府已与17支少数民族武装签订了停火协议,但和克伦族联盟仍然水火难容。双方唯有选择战争方式来解决问题,并且仇怨越积越多。在长达近60年的军事斗争过程中,缅甸政府和克伦族联盟也多次尝试过“和谈解决”,但是最后都不欢而散。
内战阴影下的亚洲
菲律宾摩洛叛军:打打停停
自20世纪60年代末以来,菲律宾政府军和该国反政府武装“摩洛伊斯兰解放阵线”(摩伊)打了30多年,导致12万多人死亡,但是,这个问题仍然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摩洛是16世纪西班牙殖民者对菲律宾马来穆斯林的统称。菲律宾的摩洛穆斯林人口439万,约占全国人口的5%,主要集中在菲律宾南部的棉兰老岛等地。
菲律宾历届政府通过“整合政策”,对南部摩洛穆斯林实施强迫同化政策。其具体措施之一就是向南部移民大量的天主教徒。此后,摩洛人和天主教徒之间为了争夺土地就不断发生武装冲突。
出于对政府同化政策的反抗,当地的穆斯林民兵组织在1972年改名为“摩洛民族解放阵线”,宣布南方独立,开始了与政府的血腥斗争。尽管1996年9月,菲律宾政府与摩解达成停火协议。但另一支摩洛武装组织摩伊是从摩解中独立出来的,它至今仍主张独立,要在棉兰老岛建立一个独立的伊斯兰国家,因此继续和菲律宾政府军打打停停。
除了上述的摩伊、摩解外,阿布沙耶夫组织也是个让政府头痛的摩洛反政府组织,不过人数并没有前两个那么多。
印尼亚齐叛军:和解收场
亚齐是印度尼西亚最西部的一个省,该省的穆斯林人口占90%。1976年,一些反政府人士以人们生活贫困为由,开始与中央政府进行武装对抗,并成立了“自由亚齐运动”组织,要求在亚齐省成立一个独立的伊斯兰国家,此后,在近30年的时间内,“自由亚齐运动”组织不断与政府军发生武装冲突,截至2005年,内战已导致1.5万人丧生。
到了1999年瓦希德总统执政后,印尼政府大力倡导民族和解,同意让亚齐享有广泛自治,地方政府可管理75%的财政来源,但坚决反对亚齐独立。2003年5月18日,双方在日本东京举行的谈判破裂,随即,印尼军队展开了近30年来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2004年的印尼海啸为双方的和解提供了机遇。2005年,在芬兰前总统阿赫蒂萨里的调解下,印尼政府和“自由亚齐运动”代表在芬兰首都赫尔辛基举行了四轮和谈。在第二轮谈判中,“自由亚齐运动”开始不再坚持独立的立场,并在第三轮谈判中同意放弃独立要求。
到了2005年12月27日,“自由亚齐运动”正式解散了他们的武装分支。随着敏感的解除武装和裁军步骤的完成,印尼政府也开始允许叛军成员组建政党参与地方政治,并给予亚齐省更多的自治权。至此,亚洲地区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段冲突告一段落。
泰国南部分离组织:依旧头疼
在泰国,南部的伊斯兰教分离组织仍然让政府头疼。当地大多数穆斯林居民仇视和排挤佛教徒,很多人主张将泰南三府从泰国分裂出去,并支持伊斯兰教分离势力与政府对抗。
这些组织得到一些伊斯兰国家的有力支持,秘密向它提供资金和武器,支持泰南穆斯林组织的分裂活动。多年来,他们在泰南的密林中与政府军周旋,双方经常发生流血冲突。他们也曾与政府进行过谈判,要求北大年脱离泰国独立,但遭到政府拒绝。
80年代初,泰国政府给予他们更大的自治权,帮助他们融入泰国社会。 同时泰国政府继续加大对伊斯兰叛乱武装的进攻。由于泰政府重视南部发展,一些分离组织也萌生和解之心,泰南的伊斯兰分离运动影响力也逐渐减小。
但一些残存的伊斯兰游击队仍然没有放弃,导致十几年来泰南烽火不断,伊斯兰游击队采取放置炸弹、烧毁学校、搞暗杀等方式与政府对抗,并不断争取国外组织的援助。据泰国军方发表的声明,今年4月份,南部地区的叛乱分子在一次突然袭击中,又杀害了九名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