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七十八

　　1999年11月30日

　　就在世界贸易组织贸易部长会议准备在西雅图召开之时，4万人组成的抗议者队伍与警察发生冲突，被视为全球化象征的麦当劳快餐店被捣毁。世界贸易组织部长会议被迫推迟5 小时开幕。这就是“西雅图骚乱”。由此，反全球化运动以一种狂暴的姿态进入人们的视野。

　　对于任何事情，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有人支持，那么，就必然有人厌恶，有人反对。有全球化，就有反全球化。进入90年代以来，全球化浪潮席卷全球，而反全球运动也借助全球化所创造的技术和方便，迅速地全球化了。

　　暴力如影随形

　　1999年，正是“新经济”风起云涌的一年。而“新经济”，就是全球化的儿子。这年11月30日起，世界贸易组织贸易部长会议在西雅图召开，准备发起新一轮多边自由贸易谈判。

　　但是，另一种全球化现象就要登场了。4万人组成的抗议者队伍与警察在整个西雅图发生冲突。防暴警察试图用催泪弹和橡胶子弹驱散示威群众。世界贸易组织部长会议被迫推迟5小时开幕，不少代表团未能出席第一天会议。警方宣布紧急状态并实行宵禁。到12月1日，警察已逮捕310人，另有多人受伤。在这样的气氛下，会议最终流产。这就是“西雅图骚乱”。

　　这之后，各地爆发的所有反全球化的示威游行都被冠以这个名字，反全球化运动的参加者都被称为“西雅图人”。他们成为一切重大国际会议摆脱不掉的影子，只要世界各国领导人开会，总会有人聚集在会场周围进行反全球化示威抗议活动。而且，经常会导致暴力冲突。

　　2000年1月底，世界经济论坛年会在瑞士达沃斯召开，反全球化的示威者与来自世界各国的各界精英同时抵达。12月，法国尼斯欧盟首脑会议，反全球化抗议活动使会议一度中断。

　　之后，暴力活动不断升级。2001年4月，魁北克美洲国家首脑会议，警察首次动用催泪瓦斯和高压水枪对付反全球化的示威群众。6月，哥德堡欧盟峰会，4万人举行示威，警方以实弹镇压，造成至少3人受枪伤。7月，八国峰会在意大利热那亚举行，爆发大规模反全球化示威，示威者破坏店铺，焚烧论坛。警察进行镇压，失手打死一名意大利青年，激起更加猛烈的抗议浪潮，整个热那亚成为一座“鬼城”。

　　2002年9月，各国的反全球化人士为西方七国财长会议而云集华盛顿，有65名参加示威的人打砸花旗银行总部玻璃，并在商业区投掷烟幕弹。同月，仍是华盛顿，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年会期间，一个反全球化运动网站又发起“无政府主义清道夫”游戏活动，游戏的规则是：打碎一个麦当劳的窗户可得300分，扎扁一个警车轮胎可得75分，而将蛋糕摔到出席两机构年会的大公司高层或世行代表的脸上则可获得400分，积分最高者胜。

　　9月10日，世界贸易组织部长级会议正在墨西哥坎昆讨论推进全球贸易自由化问题。在会场外，则是狂热的抗议示威活动。一名韩国农民将匕首刺向自己的胸膛。由于伤及右心房4厘米深的地方，在被送进医院数小时后身亡。而会场内，谈判也破裂。

　　谁在反对全球化

　　反全球化者可谓鱼龙混杂。简单地说，反全球化人士主要来自发达国家的各个阶层及各种非政府组织。其中最活跃的是这些人群：

　　工会组织及其活动者。他们认为，全球化造成了本国一般加工工业衰落，他们要奋起捍卫本国工人的利益。

　　一部分农民及其代言人。因为面对不发达国家的农业，发达国家的农业经常不具有竞争力。他们自然会怨恨农产品自由贸易。

　　一些激进的环保组织和环保人士。全球化必然伴随着不发达国家的工业化，这些环保人士认为，全球化加剧了环境的恶化。至于这些穷国人民在原始状态下的生活是否幸福，他们并不关心。正是他们，最积极地游说本国政府对来自穷国的产品设置不合理的环保标准，借环保之名，行贸易保护主义之实。

　　反对资本主义的左翼组织。这些组织认为，资本主义制度是万恶之源，使人类堕落，资本主义允许资本家剥削工人，所以，他们反对国际资本，反对跨国公司。而全球化就是资本主义的新形态。

　　第三世界同情者。他们同情穷国民众的境遇，但他们没有找到使穷国走出贫穷的正确途径。他们天真地以为，只要发达国家多拿点援助，穷国的人民就可以过上幸福生活。另外，他们也相信，跨国公司正在控制第三世界国家，使他们成为资本主义的附庸。

　　当然，反全球化运动中还有别的人群，比如无政府主义者、激进的女权主义者、学院中的新左派等等。他们的主张五花八门，但都把自己所看到的当前世界的一切经济、政治、民族、社会、文化问题归咎到全球化头上。

　　自相矛盾的反全球化运动

　　全球化不是天使。跟人世间一切东西一样，全球化也带来了某些麻烦。在过去50年中，全球穷国的人均GDP增长速度虽然大体上跟富国相当，但全球贫富差距进一步扩大了。

　　从社会学角度看，反全球化者一般处于主流社会的边缘，游离于本国的主流观念和制度之外。他们不会详尽考察一个在顺德打工的农民对自由贸易和跨国公司的看法。他们要么像美国的工会或欧洲的环保激进分子一样，拼命地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要么以为自己有资格代表沉默的穷人发言。从目前的态势看，他们越来越偏爱暴力。有学者指出，反全球化运动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成了当前国际社会中一支不受管制的、横冲直撞的无政府力量。

　　有意思的是，反全球化人士从来不拒绝全球化带给他们的方便。他们乘坐着跨国航空公司的航班转战各大洲；他们用最先进的移动电话进行联络；他们提着便携式电脑，随时在网上与五湖四海的朋友串联。当资本仍然不能无障碍在各个国家间流动的时候，反全球化却已经充分地全球化了。

　　反全球化人士反对经济、文化、生活的全球化。反全球化运动看到了全球化过程一些表面的矛盾，但难以阻止全球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