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燚

　　 斯诺登是英雄还是叛徒？这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人人都得做好逐步彻底失去隐私的事实。

　　 在不断向前演进的信息时代，随着泛在网络、普惠计算、大数据、云、智能搜索的大发展，隐私正在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历史记忆，无可阻挡。

　　 气球上的针孔

　　 试想，所谓隐私，不过根植于信息的不透明性而已，但是，在无处不在的网络面前，在地球从部落时代走向地球村、地球巷、地球家、地球屋的时候，我们的隐私必然会越来越少。

　　 你网上可以逛淘宝，在万里之遥买东西，网上可以搜索太空的景观，看故宫内景的时候——有人也在屏幕背后淘你的隐私、搜你的性格、看你的行动。这背后未必是“老大哥”，而是无处不在的网络本身，是技术网管自发发展起来的利维坦，无非美国政府、美国信息公司最强大，它成为最大的那个利维坦。

　　 以前的隐私更容易保护，不是因为保护举措多么好，核心是因为信息传递不够发达；现在的隐私更难保护，究其因是信息传递正在趋于0成本、0时差，就算你把隐私封存在政府的数据库、军方的数据库，只要有一个外部Cracker或内鬼出现，就可以和盘托出——更何况你把信息放在Google、Facebook这样的公司。

　　 这就像一个巨大的气球，不管它的橡胶多么结实，只要一个单点扎破，漏气甚至爆炸又有什么奇怪？

　　 韩国人逃不过死亡、税收和三星[微博]；在信息时代，全世界人都逃不过死亡、税收和棱镜。棱镜所折射的表面看是法律问题、隐私问题，根源是技术问题，深层次是权利再分配问题。

　　 譬如搜索。当你因为对苍井空八卦感兴趣而进行搜索时，搜索引擎已经知道你的癖好，下次在旁边的广告位推荐给你充气娃娃，久而久之，你的另一半或许对此习以为常，你这方面曾经的“隐私”慢慢消散了。不要忘了，这只是最原始的搜索引擎。当你基于地图进行搜索时，其实你已经把自己的城市、街区的路线图暴露给搜索；而如果你居然晚上睡前经常IM，那你基本上等同于把你的家庭住址暴露了；此时，你居然还敢在家里和公司网购，不好意思，你的真实姓名、地理位置、活动路线就基本把你给全部卖掉了——不见得是马上卖给微博，但是，电商、搜索和IM公司已经都知道了。

　　 以前，你把隐私放在自家的匣子里。现在，所有人把隐私放在少数几家公司的服务器上，那些钢铁般的家伙，其实，不过是一个针孔。有时候，这东西比想象的还脆弱，譬如，去年，天涯、CSDN[微博]和当当等后台密码居然是明文，很轻松就被盗了……

　　 寄望不被滥用

　　 既然如此，我们没有理由相信FBI的安全承诺，也没有理由相信Google的说辞，因为这种承诺不过是法律上的游戏——为自己免责，或给予法律上的正当性，不能真正保护隐私。

　　 要想真正保护隐私权，核心问题不是保障隐私绝对不会暴露，而是保护其不被滥用。要想不被滥用，恰恰需要这些隐私以更透明的方式能够查询，更规范的方式得以存储，更直面的态度去立法。

　　 比如，你使用搜索，搜索引擎不能给你Don't Track Me的选项，这就是侵犯隐私权的；如果你使用安全软件，它不在醒目地方提示你哪些可能暴露你的隐私，那就是它的问题；如果你在网上购物，它除了必须知道你地址给你送货之外，又被快递公司把你的地址信息5毛钱价格卖了，那就是不合理的……

　　 但是，这些问题你无法完全避免。只有法制上立法，技术上更加可追溯、可评估，否则在隐私不可逆转被公开的时代，隐私被滥用的空间太大了。

　　 所以，不要奇怪你的手机为什么收到那么多垃圾短信，不要奇怪为什么你对面的商家、服务器比你自己还了解自己，你早就把自己卖了，而你自己并不记得——恰恰相反，机器都记得很清楚。

　　 这就好像是猪，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被关到猪圈里，只是吃的很爽，吃的很肥，乐不思蜀，哪里还记得山野丛林？对了，你说，这是侮辱性的判断，其实不是，机器从信息控制上超越人是一种必然，人越来越成为大机器里那些零件，有些人是关键零件，有些人则不是——掌控机器者略有例外。

　　 真正的“老大哥”不是棱镜本身，而是棱镜背后的权力结构，你在让渡曾经隐私权的时候，你得到了食物，然后呢，因为得到了食物就不反抗了？好吧，此时，《1984》和《动物庄园》就合体了。